馮建國
昨天接女兒回家,閑聊中女兒問:“什么是宵小?”我輕描淡寫的回答說:“小偷呀”。“壯士當唱大風歌,宵小之徒能幾何”這里所說的宵小是指那些蠅營狗茍之流,或晝伏夜出的盜賊。我的記憶當中卻思維定勢于“小偷”。這樣解釋對孩子來說可能是一種誤導吧。
說到“小偷”,小時候還有許多趣事。童年時有幾個要好的伙伴,老四、黑娃、狗娃等好幾個,經常一起玩耍,好像都做過一些宵東家瓜西家果的頑劣情,是不是都可以定義為“宵小”。那時候物資匱乏,兜里揣一把葵瓜子都是很奢侈的事,我們也常為這些奢侈品想方設法絞盡腦汁。也不知道是哪一年,老四家的雞蛋罐常常有規律的消瘦,家里人都很奇怪卻刨不到根也溯不到源。只是老四的衣兜從此后總是鼓鼓的且時不時能聽見脫了皮的五香瓜子打架時候的“唰唰”聲,尤其跑操時聲音更有節奏、更誘人。
那是小學三年級的一天,記得是秋季,都已經穿長衫了,課間休息時我和老四在教室外玩,不經意間我推了他一把,老四一個趔趄撞到了墻上,只聽“噗”地一聲,嚇的大家目瞪口呆。極目四望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老四當時可能也懵了,下意識的往兜里摸,摸出來的是一個碎了的雞蛋殼,手指間往下淌的是粘粘的蛋清與蛋黃的匯合物,絲一般的往地上淌。為此我們相顧一笑,我才明白老四家的雞蛋罐為誰消瘦為誰憔悴了。其實我家的雞蛋也常常被我偷去,一個雞蛋換一茶杯的瓜子,卻從未被發現罷了。只是老四那天上學遲到了沒來得及換,才發生了“事故”。
那時候我們“宵”的對象特別豐富,五谷、雞、鴨、鵝、果蔬等等。童年的夏日是在石川河的蛙聲中度過的,小時候經常去河里游泳,水對我們這些孩童來說是頗具誘惑的東西,河邊長大的孩子早早就會游泳,放暑假是我們翹首期待的好日子,奶奶安排的放羊更是我們最樂意干的好活計。每天晌午早早地約上幾個伙伴牽著羊去河灘放羊。到了河邊一頭扎進河里戲水便是整個下午,皮膚被河水浸泡的發皺、發白了也不肯上岸,不到天黑絕不回家。經過一個下午忘我的嬉鬧,肚子早已咕咕叫了,我們的張良計便是偷偷摸摸地鉆進岸邊的菜地去“宵”菜地的西紅柿、黃瓜、菜瓜??????記得有一次黑娃玩餓了光著屁股鉆進岸邊的菜地里,可是沒過多久黑娃像箭一樣竄了出來,飛一樣地撲進水里,我們驚愕的不知發生了什么事,緊接著聽見一陣急促狗吠,呵呵!原來他身后有一只呲著牙的大黃狗窮追不舍,慶幸的是他的速度更勝一籌,或許還有一原因是他沒穿衣服阻力小吧的緣故吧!那跑法簡直就是“速度與激情”!那時候我們經常去光顧人家的小菜園,記得清清楚楚黃瓜基本沒長成過、西紅柿沒紅過,人家種的菜都讓我這伙“宵小”光顧遍了,這也許才是人家放狗的原因!
兒時的樂趣還不止于此。老四的彈弓打的特好,打麻雀、射斑鳩都不在話下,我們也因此經常有口福打牙祭。記得是一個暑假的早晨,我們幾個“宵小”聚到一塊請老四出山去打麻雀,我早早就把鹽巴和辣椒面用書紙包好了裝在兜里了,黑娃揣著洋火,老四準備了彈弓和石子(彈弓用的彈丸)。我們一行浩浩蕩蕩的向棗園進發,平時棗園的麻雀、斑鳩都特多,所以我們把戰場選在棗園。到了坡口碰見一只蘆花公雞在土堆上亂刨,我們也沒心事看它在干什么,只想著去打麻雀,走了一段發現老四脫離大部隊獨自拉在后面,只見他貓著腰往回返同時搭弓放箭一氣呵成,“嘭”彈丸打中了公雞脖子,公雞應聲倒下撲楞著翅膀雙腳無規律地亂蹬了幾下再也無力掙扎了。黑娃一個箭步竄到前面,異常麻溜地脫下白藍相間的粗布短褂,裹著公雞一溜煙的向河灘飛奔而去。呵呵!這貨平時肉囊(方言:動作遲緩不麻利,有點懶惰)得和蝸牛一樣,今天太陽絕對是從西邊出來了。我們也一溜煙地追了過去,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尋了一塊土崖,挖灶的挖灶、找柴的找柴、和泥的和泥各司其職,一會功夫所有的活計收拾停當。當裊裊的青煙升起,看著土灶里嚴嚴實實裹著公雞的大泥球在火中褪變,我們的心也隨著火苗在跳動,再不活泛的腦子這時候也會浮想聯翩。隨著時間的慢慢流逝、火苗的不斷烘烤,漸漸滲出的香味更加濃烈,我的想象如幻如夢:“滲著油的雞腿、雞翅”??????“熟了!”不知誰喊了一聲,當我回過神來雞腿早被那兩貨塞進嘴里了,我只搶到了兩雞翅,鹽都忘了撒了,吃完才想起來我兜里還有鹽和辣椒面呢!就更不用說我們當時的吃相了,比狼吞虎咽有過之而無不及。這雞吃的真像叫花子,是不是“叫花雞”就是因此而得名的。
兒時的“宵小”之事還有很多很多,如今還時不時地神游故國。如今的孩子從來沒機會像我們一樣“宵小”了!他們也只會在電腦上“宵小”了,偷菜游戲玩的不意樂乎,忘乎所以!所有這些不一樣,應該是社會不斷發展、不斷進步的必然吧!
(作者系西安中民燃氣有限公司員工)